日落时分，马达加斯加的猴面包树大道仿佛永恒不变。光线将天空从金色变成玫瑰色，每根巨大的树干都映衬在宽广且几乎空无一人的天空中。

游客们举起手机聚集，头顶上空无人机懒散地嗡嗡作响。年轻男孩们引导由牛拉的两轮瘤牛车沿着凹陷的轨道前行，车轮在细如粉末的红色尘土中叮当作响。一个孩子呼唤牛群，牛铃发出微弱而不规则的铃声回应。笑声渐渐高涨，随后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柔和而层叠的晚间昆虫合唱。

然而，猴面包树依然没有动弹。

但那些停留足够久、感受过最初惊奇感的游客，很快就会发现这些巨人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永恒。这些树木不可能永远存在，周围几乎没有幼树生长来取代它们的位置。

猴面包树曾在马达加斯加干燥森林中自然再生，但气候变化、栖息地丧失以及狐猴和果蝠等主要种子传播者数量减少，导致树木不再以足以替代森林的速度生长。如今站在猴面包树大道附近，就是见证着美丽中夹杂着脆弱的美丽。古代巨人依然屹立不倒，但创造它们的条件正在改变。

马达加斯加猴面包树的重要性

猴面包树大道现已被列为自然纪念物保护，是马达加斯加最常被拍摄的风景之一。这里的树种Adansonia grandidieri在世界其他地方都不生长。有些树种高达近100英尺，将水分储存在树干深处，作为水库，支撑它们度过漫长的旱季。

马达加斯加是猴面包树家族的进化摇篮。最新研究表明，猴面包树大约在2100万年前起源于该岛，随后扩散到非洲和澳大利亚。如今，猴面包树仅分布在马达加斯加。有些物种，如北部的Adansonia perrieri，野外成熟个体不足250只。这提醒我们，这条血脉的未来已经变得多么狭窄。

生态学家塞赫诺·安德里安萨拉拉扎博士说：“猴面包树确实是马达加斯加干旱森林中的关键物种，他对猴面包树进行了近20年的研究。”“它们为各种物种提供食物、庇护和水——从昆虫到狐猴。例如，在西部干旱森林中，红额褐狐猴以猴面包树果实为食。许多传粉者，尤其是蝙蝠和夜行性昆虫，依赖猴面包树花朵获取花蜜。”

“曾经帮助猴面包树再生的一些主要种子传播者已经消失了，”她解释道。“如今，只剩下次级扩散器。这会影响物种的自然再生。”

不幸的是，不仅仅是种子传播者消失了：西马达加斯加的干燥森林也在迅速消失。为支持自给农业而进行的刀耕火种正在侵蚀国家公园和保护区，这些地区在法律上被禁止耕作，原因包括内部迁徙、长期干旱和日益加剧的经济压力。

在猴面包树大道所在的梅纳贝安蒂梅纳景观中，近年来随着气候相关迁移推动人们向剩余肥沃土地流失，森林流失加速。即使是有法律保护的地区也开始感受到影响。在新冠疫情期间，保护区的现场管理暂停了数月，保护区内的火灾活动急剧增加。这清楚地说明了当积极保护失效时，森林会多么迅速变得脆弱。当巡逻队停下来或防火带在旱季未维护时，火焰可能会不受控制地蔓延数英里，摧毁沿途的一切。

这不是基于对树木或环境的无视，而是基于生存。正如一位带领游客穿越马达加斯加数十年的马达加斯加导游告诉我，他毫无指责地告诉我：“人们焚烧是因为他们需要土地来生活。如果法律不保护森林，那是因为有人从破坏中获益。”

2017年，世界自然基金会报告称，当年约有7%的剩余干旱森林因刀耕火种而消失，官员估计由于人类活动，年均减少约4%。这种破坏在人与森林交汇的地方最为明显，两者都在努力生存。

马达加斯加的长期保护研究表明，森林保护在支持当地生计而非排斥他们时效果最佳。在那些通过保护创造经济和职业机会的地区，如社区管理、可持续资源利用或替代收入，森林获得了长期守护者。

距离大道约两小时车程的是基林迪·米特亚国家公园，这是一片位于马达加斯加西部的广阔保护景观，融合了干落叶林、刺林、海岸灌木丛和红树林。这里还有三种猴面包树：著名的大猴面包树（Adansonia grandidieri）、体型较矮且矮胖的红猴面包树（Adansonia rubrostipa，也称fony baobab），以及该国最常见的猴面包树（Adansonia za）。

起初，国家公园的森林看起来死寂无生机。它们干得像骨，枝干枯白，没有叶子，干燥的森林地面在脚步声下会裂开。但只要稍加耐心，你会开始注意到狐猴、变色龙、鸟类，以及难以捉摸的狐狸——马达加斯加最大的食肉动物。

我的导游，简称哈利，旺季时从事旅游业，游客稀少时则在农场工作。“游客来时，我当导游。当他们不在时，我就去耕种，“他告诉我。“我必须两者兼得。森林滋养我的心，但土地必须养活我的家人。”

保护猴面包树的人们

在马达加斯加，环境保护不仅仅由政府机构推动，更由村庄本身推动。社区森林管理团体Vondron’olona Ifotony（VOIs）承担了组织巡逻、监控非法砍伐和支持森林恢复等日常工作。这份工作可能带来真正的风险。马达加斯加的森林守护者，无论是VOI成员还是公园工作人员，都因保护土地和资源而面临威胁和报复。这种危险在2021年马达加斯加东部一次反伐木行动中被暴徒杀害的林业官员事件凸显出来。

在土地和生计面临压力的地方，尤其是资源匮乏时期，社区主导的保护工作可能失败。最成功的案例是保护为人们提供替代方案，而不仅仅是错过限制。

安德里安萨拉拉扎博士说：“当人们感受到对这一过程的归属感并看到直接的好处时，他们自然地保护了森林。”

在安德拉诺帕西，当地组织收集猴面包树种子，培育幼苗，并每年回访监测树木存活情况。它叫做阿罗猴面包树协会，部分得到了现已解散的美国国际开发署（USAID）的支持。该项目由安德里安特萨拉拉扎博士领导，他表示确保保护带来的社区利益是其核心价值观之一。

但旅游业同样通过加强这些社区系统发挥了支持作用。游客在当地导游、场地使用费以及社区运营的服务和酒店上的资金，有助于资助巡逻工作、导游培训和恢复活动。单靠这笔钱还不够，但当这笔钱直接流向社区时，它有助于将保护从外部、局限性的使命转变为支持本地家庭的积极力量。

然而，驱使当地人保护森林的不仅仅是正式的保护规则和旅游业的收入潜力。该地区有一种更古老的、深具地方性的监护形式，称为fady，意为“禁忌”。

Fady是社区特有的禁令，根植于马达加斯加万物有物信仰体系和祖先敬奉传统，它们塑造了人们与动物、景观甚至单一树木的互动方式。马达加斯加的规则在不同地区和社区之间差异很大。

在许多马达加斯加传统中，自然被理解为有人居住的，而非静止的。某些树木之所以神圣，不仅仅因为它们本身是什么，更因为它们被认为承载着祖先的存在、灵性力量或历史意义。在马达加斯加西部，这意味着一些猴面包树被视为“森林之母”（renala）。这些树木受到尊重，更像是活着的长老树，而非自然资源。

这些树可能赤脚接近，或用布包裹，或在树根留下供品。这些都是文化狂热的标志，早在保护法出现之前，历史上就保护了个体猴面包树。但这些保护并非绝对或执行，在日益增长的经济和环境压力下，仅凭文化上的敬仰不足以保证它们的生存。猴面包树越来越依赖人类的有意干预来生存。

一个鼓励游客捐赠的标语，赞助猴面包树种植活动。照片：丽贝卡·雷纳

如今，游客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可以且应该参与保护过程的标志。在猴面包树大道上，有一个小型猴面包树苗圃，就在路边，遮阳架为一排排幼树遮挡了最强烈的阳光和风。苗圃与当地护林员团体和保护组织合作运营，包括马达加斯加非营利组织Fanamby和国际组织“保护女性”。这里由巡逻人员照料，同时也协助保护周围的森林。

游客可以手绘的标牌解释其运作方式：游客可以约3美元的价格购买猴面包树幼苗，所得款项将用于支持KMMFA巡逻猴面包树保护区大道的护林员。这些幼苗不是纪念品，而是在附近重新种植的幼树。这是一个简单的理念，将访客的贡献直接与地面修复和保护联系起来。

如果不加关注，树木的存活率会很低。“幼年猴面包树，尤其是幼苗，需要水分和阴凉才能度过早期阶段，”安德里安萨拉拉扎博士说。“但随着日益干燥的环境和更频繁的干旱，它们的存活率正在急剧下降。”

如何负责任地拜访猴面包树

前往大道的旅程通常从莫隆达瓦开始，这是一个海滨小镇，空气中弥漫着盐味，人力车在堆满芒果和太阳镜等各种商品的市场摊位间穿梭。镇北，柏油路面让位于红色尘埃，第一批猴面包树一个接一个地从开阔草原中孤立、奇特地生长出来。

再往前走，树木开始排列，形成了大道本身。即使在空荡荡的下午，这里依然充满仪式感，仿佛巨人们刻意布置得尽可能令人印象深刻。大道位于莫隆达瓦以北约12英里处，通常车程约45分钟，具体取决于路况。由于路况崎岖，建议选择四驱或越野车辆。

最佳访问时间是五月至十月的旱季。在11月至4月的雨季期间，道路可能会变得坑洼泥泞——但这也是景观最绿、游客较少的时期。

习惯于在崎岖道路上行驶的自信驾驶者可以在莫隆达瓦租车独立访问，尽管大多数租车服务都集中在岛上的国际机场。不过，大多数游客仍由当地司机或导游陪同，通常通过旅游运营商或莫隆达瓦的酒店安排。人们常将大道合并为沿该国西海岸的较长公路旅行路线，结合Tsingy de Bemaraha国家公园和Kirindy Mitea国家公园等景点。

由于大道位于公共道路上，没有正式的入口大门、围栏或售票亭，但游客通常需支付约五毛钱的小额停车费。如果可以，建议去两次：一次在日出时光线安静柔和，另一次在日落时分欣赏著名的剪影（以及随之而来的人群）。

参观这条大道，就是踏入一个由人与树木共同塑造的景观——并认识到它的未来不仅取决于居住者所做的选择，也取决于那些有幸经过的人。